被勤奋的自己感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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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前程

36.

虽说进腊月了，广州的山里树木犹有翠色。天高风盛，林间枝叶作响，还有鸟雀跳来跳去。

石阶上转出一人，套着件皮夹克，头发梳得齐整，冲着不远处树枝上一只呆呆望着他的松鼠吹了声口哨，将那小东西吓得一纵，顿时不见了身影。

黄少天咧嘴一笑，心情不错。可惜他的好心情也就维持到了走到山下见着来接他的卢瀚文。

“黄少，叶秋昨天遇刺了。”卢瀚文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黄少天一怔：“你说什么？”

“昨天早上，有人朝叶秋开了黑枪，所幸没打中。叶秋找总督要说法，总督答应了明年把蓝雨给联盟的军费提一个百分点。然后今早叶秋就走了。”卢瀚文简要概括了经过。

黄少天沉了脸，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等卢瀚文坐好，司机开始开车，黄少天问道：“队长查出了什么没有？这当口搞刺杀也太稀奇了，而且叶秋怎么就这么跑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别说，查出来的更奇怪。目前的线索，倒是说刺杀是个广州本地的小团体干的，叫什么图强社，挺激进的，嚷嚷着军阀祸国殃民，要弄死我们。”卢瀚文把最新消息说了出来。

黄少天嘴角一抽：“搞笑呢？要弄死我们？弄死我们国家还不乱了套了？再说了那种乌合之众能杀得了叶秋？叶秋也真好意思找队长要说法，他要真的受伤了，那才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卢瀚文摇头：“黄少，我去现场看过，动手的人绝不是乌合之众，肯定是专业的，所以才说蹊跷。”

心知卢瀚文这么说必有切实理由，黄少天分析道：“听你的意思，队长也只是怀疑，没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本来我们和王大眼联手，这次大会已经彻底赢了嘉世了，末了被叶秋扳回些主动，这么说这次刺杀倒是帮了叶秋忙了，莫非是叶秋自己搞出来的？可是不过一个百分点而已，撑死也就十万银元，不像叶秋平时的风格啊！”

“谁不说呢！”卢瀚文摊手，“总督还要你想想叶秋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盟友。”

“别的盟友？队长是觉得这可能是别人在帮叶秋？还是我们陌生的势力？”黄少天偏头思考起来，“那不就只能来自境外了吗？叶秋在国内摆明了是孤家寡人，这次的事也就对他自己有好处，谁会出力不讨好地单纯去帮他？”

“总督也是这个意思。”卢瀚文点头，“所以叫你好好想想。”

黄少天陷入了沉思，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半晌抬起头：“我真想不出啊，虽然叶秋和不少洋鬼子都说得上话，但总不会哪个大使特使替他干这事儿吧？这可是在我们地盘上啊！洋人动手也太显眼了。”

卢瀚文正要说话，黄少天又笑了出来：“说来也好笑，去年他遇刺我也是在上香，他这是得罪了菩萨吗？”

卢瀚文一想果然是，那次也是他来接黄少天，一年匆匆，仿佛还在昨天。

等回到蓝雨总部，黄少天又把这话当笑话说给了喻文州听。喻文州也不忍莞尔，道：“就你会联想。”

拿了桌上的报纸展开，不出意料也是叶秋遇刺的报道，黄少天扫了两眼就搁在了一边：“你真觉得是境外有人在帮他？”

喻文州收了笑，正色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不好跟别人说，只能和你商量，你跟他也熟悉些，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黄少天眉毛一扬：“你不和我商量，还想找谁商量？”

喻文州一抿唇，眼里带笑：“找不会打断我说话的人商量。”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黄少天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嫌弃我说话直，就喜欢跟叶秋王大眼他们打哑谜。”

喻文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黄少天一凛，立刻坐直了：“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说。”

见他不闹腾了，喻文州这才说道：“那个图强社，也就那些个热血上头的人，一查便查了个彻底，唯独提议暗杀叶秋那个人，上个月曾经去过香港一回。现在刚通知香港那边的人查，可香港鱼龙混杂，水深得很，又过了一个月了，估计查不出什么。只我想着，若真是与香港有关，那八成便是叶秋有什么国外的帮手。我之所以有这个猜测，也是因着之前一件事。你还记得今年香港那次暴乱吗？”

“当然记得，那次我不是就在广州吗？你没回来，为这事累我个半死。后来还劳我又去广西忙了一回。”黄少天早把这两笔账记在了英国头上。

喻文州颔首：“接到电报时我正在和叶秋下棋……”

“等等，”黄少天抬手打断，“你和他下什么棋？他一个臭棋篓子，想赢我都得靠运气。”

喻文州眨了眨眼，有点惊讶：“我和他不止下过一回棋了，叶秋棋力，我自愧不如。少天怎么说他下得不好？”

“…………记错了，我记错了。”黄少天搪塞道，心里咬牙切齿起来。叶秋你大爷的，又耍我！虽说两人之间的窗户纸都捅破一半了，黄少天却知道叶秋以前下棋输给他并没有任何温柔体贴的意图，仅仅是嫌他水平烂，所以根本没用心跟他下罢了。

看出了对面人的尴尬，喻文州稍一想也就明白了，若无其事继续说：“当时叶秋却比我还早知道香港的事，还笃定地告诉我，香港乱不了。之后我也怀疑过他为何能如此笃定，现在想来，他怕是在香港的确有什么倚仗吧。再加上香港与我们太近，在广州动手，能有避开我们的门路，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这样一说，黄少天又仔细回想了一遍，最后带着几分不确定说道：“如果说香港，似乎叶秋确实对香港那边的事有点不一般，但只是态度上有一点，至于怎样的不一般我也说不上来，仅仅是有这种感觉。”

黄少天鲜少将话说得这么不干脆，喻文州知道一定是没有任何实据了，也就叹了口气：“罢了，不管此事真假，我们既然已经朝他动手了，其他家也跟上了，就没有抽身的可能了。就算他真在香港有什么经营，香港的上头终究还压着英国呢，他也翻不了天。”

“也是，毕竟英国才是香港的主子。”黄少天随口应道，“就冲叶秋和我们一起拿关税开刀，英国佬也不会帮他。”

“还有一事，”喻文州拿起桌上的一封电报递给了黄少天，“你看看。”

黄少天打开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抬眼笑了笑：“陶轩怎么改去武汉了？之前王大眼不是说陶轩打算来广州见人吗？哦也是，叶秋都跑回去了，陶轩再过来也没理由了，反而去军校那边转转不会惹人怀疑。”

“是这个道理。”喻文州抽走了电报，起身放进了文件袋，“陶轩这般下了狠心，瞒得一丝不透，叶秋就是不想让贤也得退位了。”

“那家伙算哪门子的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无名之辈，队长你也拿他跟叶秋相提并论？没的也辱没了你我。”黄少天皱眉抗议。

“别的不提，陶轩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喻文州的看法不一样，“只是没那个气量胸襟。”

黄少天默了瞬间，又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这是……”喻文州迟疑了，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问道，“你反悔了？”

“没有，”黄少天知道喻文州要问的是什么，“我只是就事论事，提一句醒。联盟里叶秋的敌人虽多，我们的死对头却也不是没有。万一谁来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让叶秋有了防备，那便麻烦了。”

“的确，知道叶秋没来前嘉世做了什么的，也不止我们和微草这两家。”喻文州点头赞同，“还得格外小心才是。”

一番谈话之后，回了自己办公室，在靠椅上坐下，黄少天在心里把来龙去脉又捋了一遍，只觉得叶秋的离开实在有些突兀，他到底为什么走得那么急呢？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这才急着回自己地盘处理？又或者，真的是他贼喊捉贼之后做贼心虚了？还有，他黄少天，真的希望那堵墙，一丝风都透不过去吗？

数天后，远在武汉的肖时钦接到嘉世的拜函，称陶轩希望去荣耀军校参观，顺便拜访雷霆。

拨通内线电话，肖时钦叫来副总督方学才，将信函交给他：“你怎么想？”

方学才看完，手指无意识在信函上来回摩挲，思考了片刻反问道：“总督是觉得反常？”

肖时钦往椅背上一靠，闭了闭眼睛：“荣耀军校算是叶帅和我们的合作，可眼下谁都知道陶轩和叶帅貌合神离。他这么一来，且不提他究竟目的何在，其他人会如何想呢？”

方学才愣了愣，犹豫道：“总督会不会多心了？前些天大会上，嘉世内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陶老板来与不来，又有何分别？毕竟叶帅是叶帅，嘉世是嘉世啊。”

听他这么一说，肖时钦恍然：“是了，你说的对，是我一时糊涂了。许是过去……”他咽下了后面的话。对于他来说，叶秋此人一直是用来仰望的存在，如今竟有些不能适应对方如此位于不利境地。

“总督，那这次陶老板过来，我们……”方学才是想问用什么规格接待。

“人家到底是嘉世的老板，我怎么能避而不见呢？”肖时钦笑了笑，“说不定他这次来，我们还能有些意外收获。”

此时荣耀军校的教官宿舍里，一个个头高大的青年军官正捏着两封信发呆，半晌脸上泛起了一丝兴奋的红晕：“还真被总督说中了，嘉世真的要来找我了！代替叶秋做嘉世的总督吗？比我预想的还要重视我啊！”

他激动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末了一跺脚，年轻的脸庞上是对未来的憧憬：“我的机会来了！我要创造我的时代！”

TBC.

我猜，你们都已经猜到，这次到底是谁帮了叶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