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冠礼

 @叶黄深夜60分 

*第一次写古风好紧张

*第一次参加深夜六十分好紧张

*和“刘海”这个关键词只有一句话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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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礼

 

天光正好,吉时已毕。

 

凉州节度使府邸正门大开,宾客或乘车或骑马陆续散去,徒留巷口看了一场热闹的百姓多了几分晚间的谈资。

 

府内仆役皆在忙碌,他们少爷的冠礼着实让全府上下紧张了一个月,还好今天他们,尤其是他们的少爷,没出什么岔子,不然黄夫人估计得恼上个一年半载。眼看最后的差事就要完成,所有人都没心思搭理他们那位平时猫憎狗厌的小主子。

 

于是明明是今天的主角的黄少天穿着还没换下来的礼服,寂寞地蹲在后花园回廊栏杆上,手里捡了几颗小石子对着池塘打水漂儿玩,一边嘴里嘀嘀咕咕抱怨今天这冠礼多么无聊多么累人。他旁边站着一位看上去稳重许多的青年,也穿着一身礼服,戴着白玉冠,立在一旁嘴角含笑地听着他絮叨,偶尔回两句话。

 

“所以少天在遗憾今天是我为你赞冠?”名为喻文州的青年忽然问道。

 

“怎么会呢?”黄少天仰头一笑,“你能来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老实说我今天其实有点紧张,但看到你我就觉得,有你在肯定不会把事情搞砸。果然,我娘方才都说要再给你加份谢礼了。”他跳下栏杆撩了撩袖子,又从地上摸了块碎石,在手里抛了两下,嗖地掷了出去。石子在水面接连不断地弹跳,划出一道道弧线,越跳越远,惹得黄少天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转头对喻文州说道:“看看看,我都懒得数了,绝对超过二十下了吧?”

 

喻文州收回视线,眯眼笑笑:“二十七。少天,你武功又精进了?”虽是个问句,但他说得肯定。

 

“是啊!”黄少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叫你习武你总推脱,你看,学好了武功,哪怕打个水漂都格外漂亮。”

 

这话说得有些无理取闹。喻文州不在意地摇摇头,也弯腰捡了块石头,模仿着刚刚黄少天投掷的角度扔了出去,然而石子只跳了四五下就咕咚一声沉了底。“你知道我没有习武的资质。”他很平静地说道。

 

黄少天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喻文州的爹即将调入中枢,而他也要跟着回京了。世代簪缨的背景让喻文州自出世就注定了一生,虽然喻文州并未表现出不满,但黄少天还是有些为好友抱不平——他知道喻文州也是向往江湖那种快意恩仇简单随性的生活的。

 

“你今天似乎一直兴致不高?”喻文州换了个方式继续追问。

 

见绕不过去,黄少天只好坦白:“他应该知道我今天冠礼。”他少见地说完一句就没了下文。

 

喻文州却已了然。“这才过未时呢。”他安慰道。

 

这回摇头的是黄少天:“不,我倒不希望他来。今天气氛难得这么好,他要来了不得全毁了啊?”

 

“少天你……”喻文州生性敏锐,黄少天一句简单的话竟让他听出了一层深意,“莫非已经和你爹娘……”

 

“嗯,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黄少天习惯性地想挠头,伸了手却发现行过冠礼,他的头发都被严严实实拢进了青玉冠中,只好作罢,“我娘两年前就开始给我张罗娶妻,总不能害了人家好好的姑娘。”

 

喻文州闻言叹了口气:“少天你这是何苦。”他记起一年前黄少天曾经足足三个月没去找过他,只差人带了几封信说他染了病,不太严重却麻烦得紧,叫他别担心。现在想来,那哪里是病。节度使夫妻的脾气都算不上不好,可独生儿子真闹出这种事,也绝对气得不轻。只是看今日的诸番情形,他们八成到底没犟过自家儿子。他也不打算追问具体细节,那些不甚愉快的事黄少天显然并不想说。“可他还没对你说过什么,这都一晃三年了。”他只是对一不知情二不知所踪的某人难免有些不悦。

 

“是啊,三年了。”黄少天一闭眼似乎还能看到那人咬着烟袋懒洋洋地冲他笑,肩后背着一柄乌黑战矛。想来初见时这人神神秘秘,唯一知道的名字还是假的,着实叫人憋闷。可他就是能把自小被父亲手把手教导出来的自己打得无力还击,这才有机会顿悟之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数,从此一柄冰雨封神剑圣。

 

“文州,虽然已经说了很多遍,可我还是想跟你说,江湖跟我们小时候想的都不一样,也都一样,我非常遗憾你不能和我一起见识那种生活。而且我也真的不后悔遇到他。”黄少天说得认真。

 

眼看申时将尽,暮色四起,喻文州也已告辞离开,黄夫人刚吩咐下去准备晚饭,手头还剩两笔帐没对完,不耐烦地将一旁嬉皮笑脸的黄少天赶出了正院。

 

黄少天在府里四处晃荡,又不敢去招惹书房里的那尊大神,便溜到自己院子里,打发了贴身小厮,三两步窜上了房顶躺下。

 

这习惯还是跟着叶修养成的,那时候他还叫叶秋,顶着斗神的称号,人却过得低调,吃穿也不怎么讲究,实在身无分文的时候拖着富贵出身的黄少天一起睡屋顶,还美其名曰感受天地恩泽日月精华也是有的。黄少天这样吃了不少苦,嘴上没少嫌弃,心里却是高兴的。毕竟有叶修领着他,他又很快就崭露头角,比起从小见惯的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江湖事便显得痛快许多,他应付得轻松。

 

然而终究人心险恶。

 

黄少天是十五岁溜出家门的,他爹自当历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跟叶修混迹了两年,他们踏平过土匪寨,剿灭过绿林盗,受过伤逃过命,交过生死伙伴遇过萍水知音,也喝过村妇自酿的泛着绿沫的浊酒,吃过酒楼小火慢炖香飘十里的煨肉,他甚至觉得一辈子这样仗剑天涯也挺好,回头退隐江湖便给双亲养老送终,之后寻个清静住处和叶修一起喝喝酒下下棋,不枉此生。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起了这般心思,看叶修的模样似乎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只是当然不可能。

 

当年叶修并不是时时同他一处,他也偶尔回家转转,偶尔一次同叶修一起见了喻文州,回头这精明的发小看他的眼里就多了一丝忧虑。有次他又去找喻文州,两人一来二往最终把事情摊开,喻文州长叹一声答应了先替他向家里遮掩遮掩。

 

可谁成想等黄少天回去,却再也没见过叶修,据说是重伤退隐了。

 

重伤有可能,退隐?谁信。

 

他还记得分别时叶修朝他笑笑,说他其实不叫叶秋,又说江湖上本不该有他这个人。当时他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一番,说一代斗神居然藏头露尾不敢吐露真名,说好的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呢?叶修只是借石头磕了磕烟袋,说小孩子毛都没长齐还大丈夫。他气得跳脚差点说谁毛没长齐?本剑圣毛齐着呢!好歹脸皮薄最后只说了句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叶修怔了一下回说,等你及冠送你件东西。之后便挥挥手不顾他追问地走了。

 

他相信叶修说到做到,但此刻想起这番话,他又不确定了。什么叫江湖上本不该有他这个人呢?

 

天色如黛,只余边际一抹白。黄少天合了眼,任由凉风拂过,却忽听得身后一声轻笑。

 

“谁?!”他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他礼服繁重,冰雨又不在手边,没法不警觉。能无声无息摸到自己身边的人,江湖上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但这不包括一些不会摆上台面的人。

 

不过等他转过身,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叫他顿时愣在当场。

 

“哟,没了刘海哥都不敢认了啊。”叶修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袍子,伸手弹了弹黄少天光洁的脑门,“啧啧,果然佛靠金装,一拾掇就人模狗样啊。”

 

黄少天也只方才愣怔了,被弹了一记立刻醒过神来,嚷道:“呸呸呸你才是狗!这几年死哪里去了?说好的给本少的贺礼呢?我跟你说,别弄个落魄样子就以为我会心软不扒你一层皮!不对,贺礼也不是非得今天送,你不会是又要我帮什么忙吧?”他做出一副戒备神态,立刻退开两步拉开距离,眼里却是亮晶晶的惊喜之意。

 

“别啊,哥在你心里就这形象?”叶修双手抱胸,表情同几年前并无分别。

 

“说,到底什么事?”黄少天到底是在意的,怕他有什么难处。

 

叶修闻言站直了身子,少有地正经起来,眼神温和:“你今日及冠,我总该来看看。”

 

长风卷过,庭院树叶碎响,远处闻得几声犬吠,算不得安静,黄少天却完全听不见了。

 

“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贺礼二选一。”叶修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是张空白的委任状,底下盖着兵部的大印,“要这个,还是要我?”

 

黄少天又是呆了几秒,抓了那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叶修你行啊!这玩意儿都能弄到?!莫非上头有人?!快说快说!哎呀我要往上面填什么好呢?填个校尉是不是太跌份了?”

 

叶修被他吵得没了脾气:“哦,不要我是吧?”

 

黄少天灿然一笑:“我要委任状,但你既然来都来了,还以为自己走得了吗?”

 

“哦?我怎么记得某人和我比试十回也就能赢个两三回啊?”叶修也笑。

 

“叶修你滚滚滚!!!”黄少天心里发誓,他原本的感动被他这句话灭得只剩一丁点儿,大概也就够保证叶修活着走出他家门。

 

“少天。”叶修唤了这么一声,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黄少天心里一跳,莫名就有些紧张。“你你你想干嘛?马上我就要吃饭去了,你有话快说,别耽误我喝汤,今晚我娘难得下厨。”

 

“我回来了。”叶修简单地说道。

 

黄少天眼眶一热:“欢迎回来。”

 

只不过当黄少天第二天看到一身官袍大摇大摆顶着西北军都指挥使头衔坐在自家客厅上座的叶修时,那一点感动便立时碎得渣都不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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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许可能没准不一定……有后续?


后续《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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