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表扬我勤奋我不依

*为什么他俩见面一直在吃啊写得我好饿

*其实我是举着火把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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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前程

22

叶秋有个习惯，过去只有苏沐橙知道，就是当他工作到深夜时，有时会去嘉世大楼旁边的一条小巷里吃碗片儿川。

那小店早在革命爆发前就有了，店主是个老大爷，一手面条揉得筋道，冬笋鲜嫩爽口，热腾腾一碗下去满头汗。当年叶秋和苏沐秋跟着革命军折腾时，经常带着苏沐橙来吃。

明天就是会期，叶秋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见已十一点多钟，摸摸肚子就揣着零钱溜出了嘉世。

小巷昏暗狭窄，月色里被吊在瘦长竹竿上的煤油灯照亮一块，摆开两张八仙桌，支着个炉子，袅袅水雾腾起，翻滚着一锅香喷喷的白汤。老大爷正佝偻着身子忙碌，一个人影正欠身欢快地同对方说着什么，声音随风飘过来，却是把熟悉的嗓子。

“……不算不能吃，但还是别放辣了。其实我挺喜欢辣味儿的，觉得够劲，有味道，尤其有的菜吧，就该和辣椒配做一堆。不过上次我去川蜀，待了半个月，你猜怎么着？”

叶秋勾了勾嘴角，懒洋洋地插嘴：“不就是起了一身红疹么？什么光辉事迹，也值得你到处说？”

那人猛一回头，同时笑开：“我还想着你今晚会不会来呢。”

瞧着那人笑得灿然，叶秋心里微妙地咯噔了一下，觉得自己会惦记上这话痨不是没有道理。他稍稍别开脸，哂道：“你跑这儿来干嘛？怎么，回蓝雨前吃碗面怀个旧？”这老大爷向来老实本分，也不认得他们是什么风云人物，叶秋也不用太顾忌言辞。

“你又知道我要回蓝雨了？”黄少天似乎习惯了叶秋的洞察力，只说了一句就摆了摆手招呼他坐下，“你这家伙这么不讲究吃，也亏你能发现这么家好吃的摊子，真是有运气。”

叶秋走过去捡了他对面的位子坐下，跟老大爷说了声：“大碗片儿川，少放些辣。”然后转过头跟黄少天说道，“你是有多爱损我？”

黄少天嚼着几颗炒香的黄豆翻他白眼：“你损我损得少？我要计较些，分分钟跟你绝交。”

叶秋心说你要是个计较的人，我哪还会和你坐在这里互损。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反正黄少天也不会不明白。这么想想他倒是心里涌出一丝不知根源的优越感，也不跟他抬杠了，把那一小碟黄豆往对方跟前推了推。“喏，吃的都堵不上你嘴吗？”

见他这般举动，黄少天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吃错药了么”，然后就被老大爷端来的面条吸引了注意。

叶秋自然听到了，想想也觉得自己挺毛病，还病得不轻，就对面这人稀里呼噜大口吃面条的模样，他看在眼里竟也觉得有一分可爱。“以往怎么就没觉得呢。”他摸下巴。

“觉得什么？”黄少天嘬了口汤抬眼问道。

“你嘴挺大。”叶秋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大你大爷。”黄少天哧溜吸了口面。

转眼另一碗面也上来了，叶秋端碗吹几口气喝了两大口，微辣带酸的热汤灌进胃里，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活泛起来，毛孔里都透着舒坦。

“说正经的，军校你觉得什么时候能搞起来？这头一波大概要多少钱砸进去？”黄少天回头看看已经乖觉坐到角落里的老大爷，低声问道，这也是他今晚跑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顺利的话九月份？有嘉世军校的经验，只要钱够，肯定快得很。”叶秋也狼吞虎咽起来，“我估摸着得这个数。”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黄少天扬眉：“这么贵？得够得上嘉世半年税收了吧？”

叶秋冷笑一声：“我倒觉得差不多有蓝雨半年税收。”

两个人停了筷子互相看了两眼，又一齐笑出来：“得啦，谁不知道谁呢？”

各派系的税收数额到底几何都被捂得死紧，每年上交公摊的时候一个个跟联盟政府哭穷喊冤，互相之间也只能晓得个大概。其中蓝雨和嘉世占着沿海商贸便利出了名的有钱，出的份子也多，但到底谁税收更多也是众说纷纭。

“这钱到底怎么摊还是交给会算账的算吧，我这个副校长抓抓教学就好，比如没事和教官们切磋切磋，或者考校考校学员之类的。”黄少天头疼账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瞧着那些数字就眼晕，“不过这军校建哪里？总不能也搁在金陵吧？”

叶秋没反驳：“我看中了个地方，汉阳。”

“汉阳？湖北汉阳？”黄少天见叶秋点头不由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老叶你这点子真是绝了！前朝在那里建了个铁厂，器材都是采购洋人的，那产量谁不眼热？也难为肖时钦藏着掖着那小军械厂几年了，结果你要把军校放过去？哈哈哈哈哈简直了！来这一出他不得哭啊？别欺负人家老实啊！”

“你说肖时钦老实喻文州才要哭给你看。”叶秋咽下最后一筷子面，意犹未尽地喝着碗底的汤，“不过我选汉阳可不只因为这个。”

“知道你心脏能算，”黄少天不耐烦，“巴巴地把军校弄过去，不就是想把武汉搞成陪都吗？”

“你怎么知道？喻文州猜的？”叶秋诧异。

“这还用得着我队长猜？我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黄少天撇嘴，“你要玩制衡，光一个东南角的首都哪里稳得住？联盟大会上肖时钦提设立二都的时候，你眼睛都冒绿光了好吗？也是肖时钦大意了，替你干这瞌睡送枕头的事。”

他说得损，叶秋却听着受用，唯独他第一句里暗含的对喻文州的回护叫他有点不痛快。“哦，原来那时候你一直盯着我瞧呢？”

“谁盯着你了？少自恋了好吗？那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黄少天不屑。

叶秋眼疾手快地从对方手底下抢走了碟子里最后两三粒黄豆，还故意在他眼皮子底下虚晃一下才扔自己嘴里。“哦，那也没见你赢几回啊？”

这嘲讽太结实。黄少天闻言双手一拍桌子站起来，突然把脸凑到叶秋跟前，盯着叶秋不说话。

一时间距离近得都能呼吸相融，叶秋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愣怔怔看着眼前人放大的脸，视线不知道往哪里搁，看嘴唇太暧昧了，看眼睛太直白了，看鼻子……会变斗鸡眼，总之哪里都不对，简直让他如坐针毡。别靠这么近啊，体谅一下哥心里那人生头一回的小龌龊好吗？叶秋真心有点不自在，却错眼瞧见了对方眼里的不怀好意。

“嗝～”黄少天酝酿许久，终于打出个又长又响的饱嗝，带着一股油花味儿，满意地看到叶秋面皮一僵。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样子蠢爆了！”黄少天拍桌笑。

不解风情。叶秋无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蠢爆了。

“咳，好了我们接着谈正事。”这一回叶秋的表情让黄少天不自在起来。这样被人无奈包容着做蠢事的自己，总觉得特别羞耻。

“关于选在汉阳，你说的没错，不过还有一个原因。究竟是什么你大可以慢慢猜，我不想说也是因为宁愿这是我多虑。”叶秋顺着他的话说。

黄少天知道这话题不急，索性搁下了：“那还有一桩事，这军校叫什么呢？难道叫汉阳军校？”

“听你这意思，你有什么旁的主意？”叶秋问道。

“不如叫荣耀军校吧。”黄少天眼神灼灼，“要让每一个学员都记住，胜利是荣耀而非炫耀！”

他这话一出来，叶秋就勾唇微笑起来，一句话都没有，只瞧着他笑。

黄少天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话分明是叶秋多年前说的，还不是对他说的，可他却记得格外清楚。不知怎的他耳朵就慢慢烧了起来，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羞恼，可对方偏偏什么都没说，叫他无处发作。

“笑笑笑！笑什么笑！就你会笑！我也会啊！”他眼一闭一叠声骂道，干巴巴地呲了呲牙，“这名字霸气，本副校长决定了！”

“好好好，名字这种小事自然是我们副校长大人说了算的。”叶秋难得格外好脾气。

黄少天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仿佛就差长叹一声“埋了吧，这人没救了”。拍了十几个铜板在桌子上，他冲着老大爷喊道：“我钱搁这里了啊，不算他的！”

叶秋冲着转身就走的人慢悠悠来了句：“一路走好啊。”

“靠你丫咒谁呢？！”黄少天跳回来掐他脖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呸。”叶秋装模作样地往一边吐了口口水算是破了不吉利，抬手抓住了黄少天揪他衣领的手腕，换了认真表情，“万事小心。”

黄少天一怔，闪神间直觉叶秋眼里似乎多了些不同以往的东西，然而再望去又和平时无异。讪讪收了手，他笑道：“我在蓝雨还是说了算的，倒是你，该小心些。”

他话里的暗示叶秋听得明白，淡淡笑了笑：“若真是道不同，如何相为谋呢？不过水来土掩罢了。”

叶秋说得云淡风轻，其间却夹着一丝隐约苍凉，黄少天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生出一分感慨来：“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古人诚不我欺。”

“知己？”叶秋看了看他，掏了钱放好，抬脚就往嘉世走，往身后撂下了一句，“有君足矣。”

黄少天站在原地，片刻后笑了一声，朝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第二天叶秋走到小议事厅的主席台上，视线扫去如他意料的看见了第一排的两个扎眼空位，一个是韩文清的，一个是黄少天的。这两个人的缺席引发了一阵议论，加之今天早上报纸公开登载着法国领事公开表示愿意把法国手中的关税议定权退还中国人民的消息，会场中的许多人似乎都嗅到了某种风雨欲来的气息，视线纷纷集中在了叶秋的身上。

叶秋平静地打开发言稿宣读，他知道以如今形势这次首都议定会议的结果无非只有两个，金陵，或者再议之后金陵。

他一点都不着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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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烦烦！终于！知道害羞了！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