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牙膏一样挤出来

*结果老叶还没出场

*宝宝心里苦，不打tag

——————————

锦绣前程

28

11月23日，广州大雨。

放下晨报，黄少天把目光投向雨落倾盆的窗外。一如既往的，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

上个月月底苏俄交还了关税自主权，还以国际援助的名义一口气退还了过去三年的关税款项。本来这笔钱按照苏俄的意思是设立基金用以发展教育和恤助劳工，然而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这钱进了联盟就悄无声息地没了，一时民议沸腾，几大报纸却保持了微妙的沉默。

喻文州派人查过，结果却是几家军阀背后的人都有插手，包括蓝雨，拿大头的还是联盟里几位平时当吉祥物供着的投机革命的老官僚。黄少天差点没咽下这口气，可喻文州只用一句话就拦住了他，他说，“杯水车薪，徒增笑耳。”

国内割据林立，百废待兴，这笔钱就算真的建成了基金，也远不够用，联盟更不会多拿一分钱，那时候更骑虎难下。何况按照那些人私下达成的交易，这笔钱差不多算那几个老头的养老钱了，黄少天若要闹，才是真正打别人的脸面。他们这次吞了钱，招呼都不跟喻文州他们打一声，未尝不是在敲打，提醒喻文州等人最近做得有些过头了。

自那以后的大半个月，国内相对安分下来，不甚重要的消息满天飞，日日见报的无非是谁和谁又喝了茶，谁和谁又闹了绯闻。想是联盟大会又将召开，急着在会前多多交游。

南京此前没承办过联盟大会，新的一应政府部委大楼还在修建，因此今年的联盟大会仍然于原定的广州召开，于是黄少天在荣耀军校没待到一个月便被召了回来。

嘉世之前的通知说是明天到，可黄少天破天荒有些别扭——他不想见叶秋，或者说，他不想现在见到叶秋。

上次两人在荣耀军校里聊过世界局势之后，沉默了很久。除了战争狂热者，任谁都不会在预见一场或将极为惨烈的战争之后能够无动于衷。黄少天也不例外，彼时他没有询问叶秋该怎么办，这不是他问得出口的。可最终他也没有告诉喻文州，而是把这件事变成了一个秘密，出于一些复杂的，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理由。

这让他有点恼火。他向来自诩理智冷静的，可若要真站到喻文州面前，他说什么？说我和叶秋一致认为二十年内世界必有大战，队长你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是联合其他派系团结协作还是抓紧时间扩充军备还是赶紧囤一波黄金打底？问题是喻文州明白了又能怎么办？光是擅自掺和了一脚新都议定就他妈被敲打警告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那些隐于他们背后的身影，不少便是从前朝的国难里发迹起家的，指望这种人去理解民族大义恤孤念寡，无异于让狮子去怜悯绵羊。难道他们能拿枪顶住那些冥顽不化的脑袋，逼迫他们点头吗？

说到底，喻文州也好，叶秋也好，他黄少天也好，所希望做的事并不符合那些人的利益。就在这个早上，黄少天终于想通了这一点。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叶秋也感慨过。可他黄少天不想以后再品尝一次这样的憋屈。所幸这些年下来他的手里也颇积攒了些资源，有了几个心腹，不至于太过孤立无援。

窗外依旧暴雨如注，黄少天的眼神却愈发冷静沉着起来。

翌日嘉世人员抵达，负责接待的徐景熙却使人传话回来，嘉世是由新任副总督刘皓领队的，而叶秋要迟三天才能来，这意味着他将错过联盟大会的第一天。

“理由呢？”喻文州抬起眼皮，不急不缓地问了一句。

“据刘副总督说，叶帅事务缠身，不得不留下处理。”士兵报告道。

喻文州看了眼明显流露出忍耐神色的黄少天，复又冲来人点头道：“我知道了。”

待人退下，喻文州还没开口，黄少天就站了起来：“队长，嘉世真是越发没个样子了。也不想想叶秋是什么人，竟让他错过大会的第一天？”

“哦？少天这么肯定叶秋是被嘉世限制了？”喻文州反问了一句。

“不然还有什么可能？近期没听见什么风浪，嘉世能有什么事？要想绊住叶秋又不难，只要之前压住几件紧急的事，临会期再扔给他看，以叶秋的性格，便是到了车站也会折返回去。何况这次联盟大会对他的计划用处不大，不受他太大重视也是自然。可惜嘉世也不想想，叶秋不来，最不利的可是嘉世自己啊！嘉世这是在自毁长城！”黄少天一分析就是一大段，说得义愤填膺。

喻文州打量他几眼，笑道：“我竟不知道少天居然如此在意叶帅。”他不是不知道黄少天与叶秋交情好，可他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些。

黄少天的嗓子一卡，接着愤愤不平道：“我不是单为他，我只是觉得嘉世这么做太恶心了些。若没有叶秋，他陶轩还不知道在哪个码头上漂着呢！”

“少天你……”喻文州听了不知是更放心些还是更担心些，沉吟片刻，试探道，“莫不是因为前些天的事，憋着火呢？”若不是介意自己同样受人掣肘，不然为何对嘉世背后的陶轩有如此大的意见？

黄少天本能地想否认，他不想把喻文州过早地牵扯进来，但他也知道瞒不过去，索性重重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见他不说话，喻文州心知黄少天到底是明白人，更加无从劝起，只叹了口气，道：“少天若是无事，不妨去想想，这次大会如何才能让微草别占太大便宜吧。”

“你真打算放王大，王杰希一马？”黄少天差点喊出了那个外号，“他可未必会领我们的情啊。”

喻文州笑着摇头：“我们和嘉世走太近不是好事，加上今年微草吃了亏，总要把场子找回来，还不如我们主动让一点，其他便不能再多了。”

黄少天一挑眉：“队长吩咐，我只管照办就是。”

“少天愿意自然最好。而且，我也实在有点好奇，”喻文州走到窗前，看着阴沉的天空，“王杰希他到底想搞出个怎样的宪法来。”

“至少肯定不是直接抄本宪法过来，只是真要照抄说不定大家更高兴。”黄少天笑，“虽然这么说让人不太甘心，但王杰希的确是个很有才能的人。”

“所以才麻烦啊。”喻文州低声说道。

“麻烦事一桩接一桩，我们这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黄少天摇头晃脑，一咏三叹，“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喻文州被他逗得发笑，挥手赶他出去办正事。黄少天背着手出了门，停住想了想，直接叫了警卫员陪他往嘉世住的地方而去。

他找的是苏沐橙。这姑娘刚安顿下来换了身裙子，听到他来了，便让女佣出去请他稍等，然后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封信，捏了捏，皱着眉头出了会儿神。

待她走下楼时，黄少天正仰面靠坐在大厅沙发上，瞧见她，便轻佻地吹了声口哨，露齿一笑：“苏大小姐今天好漂亮！”

苏沐橙没搭理他作怪，走到他身边站定：“你这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赶巧你到的这般早，我请你去喝早茶啊。”黄少天比了个手势。他穿的仍旧是军服，偏翻出个墨镜架着，坐没坐象，浑身痞气。

见鬼似的看着他，苏沐橙嘲道：“虽说广州不比北方寒冷，这也是冬天了，你戴哪门子的墨镜？装瞎吗？”

“明明是怕被苏大小姐的美貌闪到，才特意戴上的。”黄少天张嘴就扯。

对此苏沐橙一锤定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黄少天被她说得一噎，摘了墨镜摊手，“算你厉害，行了吧？”然后偏开头大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牙尖嘴利小心嫁不出去。”

苏沐橙反而笑了：“反正轮不到你操心，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

“苏小姐要嫁给谁？”一道男声忽然插进来，只见刘皓正走过来，脸上带着故作风趣的笑容，“苏小姐要是想嫁给谁，难道还有人会拒绝吗？”

苏沐橙一瞬间撂了脸，甩了句“与你何干”便对黄少天道：“不是请我吃饭吗？还不走？”

黄少天的视线扫过表情不掩尴尬的刘皓，笑吟吟地站起来，冲苏沐橙屈起手臂：“不胜荣幸。”

苏沐橙抬手勾住，转头示意女佣取了大衣和手包，两个人一起出门上了车。

待坐到车内，黄少天正色道：“我要纠正你一下，不是吃饭，是喝早茶。”

苏沐橙没理他，神情有些怅然低落。

“你这是怎么了？”黄少天甚少见她摆出这般愁肠百结的模样，不由有点紧张。

“我就是有点担心叶秋哥。”苏沐橙很干脆地答道，似乎就等着黄少天问呢。

黄少天摸摸鼻尖，心里骂了句死女人，嘴上老老实实顺着话问道：“叶秋怎么了？他这次为什么没有来？”

苏沐橙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摇头：“这是机密，我不能说。”

“靠！你耍我哪？！”黄少天瞪她。

“对，我耍你呢。”苏沐橙还点头，然后从手包里掏出来一封信晃了晃，“但是有人可以说。”

黄少天一怔：“叶秋给我的？”

“是啊，让我带给你的。”苏沐橙把信塞他手里，“不过我也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要不你待会儿给我看看？”

黄少天往怀里一揣，摇头：“军机大事，小丫头别问那么多。”

苏沐橙气得掐他：“谁小丫头了？！别瞧不起女人！”

黄少天被她掐得嗷嗷叫，车里躲不开，又哪里敢还手？只好求饶：“知道你跟楚先生关系好，物以类聚，你们都是女中豪杰，豪杰，女侠饶命！”

TBC.

————

按照时间线来说，距离开头已经过去一年了……救命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