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难为大家每次看更新都要复习前文了。本章黄少掉线中

锦绣前程

32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里面是个极普通的人家模样，玄关客厅的布置皆简单舒适，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一片静谧。

环顾一圈见没人，叶秋稍一思忖便上了二楼，皮鞋踩得木质楼梯嘎吱作响，走到尽头果然看见一个房间正亮着灯。

等他敲了敲门，就听到里头喻文州轻笑一声：“叶帅到了。”

叶秋开门进去，一眼看见书桌对边坐着两个人，面对着他笑的是喻文州，背对着他慢慢转过身的是王杰希。“哟，难得你们俩坐一块儿了。”叶秋弯弯嘴角。

确实是难得。微草和蓝雨敌对不是一天两天了，更别提今天大会的结果也是微草压了蓝雨一头。

那两人都站起身，喻文州示意叶秋在另一张木椅上坐下：“也是趁着叶帅赏光，方便一起商量事情。”

“你就知道我是赏光了？”叶秋想试试喻文州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事关大局，今日嘉世又是那番表现，喻某托少天悉数告知叶帅，想来叶帅为大局计自当乐意拨冗一叙。”喻文州解释道。

似乎是不知道了。叶秋心中暗自点头，看向王杰希：“那大眼来做什么？莫非想让我令嘉世退出？那可恕我无能为力了，你今天也看到了，如今的嘉世可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被当面直呼外号，王杰希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答道：“我对嘉世如何没兴趣。”

他直接这么扫回来叶秋也混不在意，只看向喻文州：“那你就别卖关子啦，王副参谋长若是觉得没趣儿想走，我可没办法把他留下来。”

喻文州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杰希便接了过去：“你可以让王副委员长留下来。”

他说得平静，房间内的氛围却是一冷。喻文州和叶秋都不会以为他在开玩笑，也都不会以为他说的副委员长和今天下午大会上落在张新杰和宋晓头上的帽子是一回事。在这种情况下，王杰希嘴里的副委员长只可能是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一职。

“我不能。”窒息一般的沉默后，叶秋同样很平静地回答道。

王杰希点点头，表示知晓了他的态度，又转过头去看喻文州，而后者只是低着头，仿佛仍然在思考。

王杰希耐心地等着，直到喻文州抬起眼睛，微笑起来：“王副参谋长不觉得这一步迈得太大了吗？”

第二次听到反对意见，王杰希皱了皱眉：“从关税取回到定都南京，从军校建成到宪法修正，我原以为至少在大局上，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喻文州和叶秋对视一眼，并不意外王杰希看出来了这一年多来的局势。都是积年的老对头了，知根知底，他和叶秋的打算虽然隐秘，可谁让对方是王杰希？只不过如果说喻文州和叶秋之间还有一些基于黄少天的掺杂了几分意气的信任，那么王杰希的这句话，哪怕也算了解王杰希的为人，他们也没打算相信。

“但我们的利益不一致。”喻文州轻声点破。

“我知道，否则我就不会加上那个‘副’字了。”王杰希的语气依然平淡。

“去年你们俩合计把我推上陆军总司令的时候，难道就在筹划着这一步了？”叶秋嘲道，“大眼莫非真能上窥天机？”

“此一时彼一时，”王杰希没有生气，只睁着大小不一的双眼非常冷静地看着叶秋，“不过是应势而变罢了。”

喻文州听了心里倒是有几分感慨。虽说谋事在人，可终究成事在天。当初他和王杰希联手逼迫叶秋，为的是看叶秋和联合政府的狼狈，好坐收渔利。可世事难料，嘉世虽然真的乱了，他们也没有只赚不赔，一番博弈下来，胜算仍旧在五五之间。微草先退后进，修宪占了大便宜，王杰希今天竟然还乍一提出要做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实在不合情理，叶秋这句嘲得不可不谓入骨三分。

他这么想着，叶秋倒是先笑了出来：“你这变得倒快，都从微草那一亩三分地陡然天下兴亡了。不过你既然这么提了，想必还有下文？”

管微草下辖的沃野千里叫一亩三分地，也就叶秋说得出口，更别提话里话外那讽刺王杰希贯来自扫门前雪的作风的意思了。

“你不是说了不能吗？”王杰希装没听出来，提醒道。

“听一听又不会如何，还是说，我说了不能便听不得了？”叶秋明知故问。

王杰希心知和叶秋这人废话不得，此番他携诚而来，早做好放低姿态多费口舌的准备了。他见喻文州比了个“请讲”的手势，便按着来前打好的腹稿，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他清楚自己这个要求听起来有多么不合理，因此他开门见山地指出了叶秋和喻文州现在的困境，而事实上这个困境也是几乎所有派系内部都在面临的问题，那就是主政的和背后的心不齐。

无论出身如何，通过革命、兵变和战争历经铁血洗礼走出来的军阀们，和稳坐台后操纵金钱与人心的财阀们，哪怕明面上一团和气，心里也只有相看两厌。财阀视军阀为工具，为大老粗，军阀觉得财阀是阴险狡诈的伪君子或者小人，其中也未尝没有对对方的嫉恨。如此之下，大家也只剩个互相合作利用的面子情了。

其中蓝雨和嘉世的情况则有些特殊。嘉世的陶轩和叶秋算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过去情分反倒成了如今束手束脚的绊脚石。而蓝雨背后的人是前朝年间下南洋的富商后人，喜欢搞旧式兄弟会那一套。当初魏琛看中喻文州的才华，但他意属自家长子，不喜喻文州。直到魏琛先斩后奏，把一干权柄悉数交给喻文州，自己倏然隐退，而当时方世镜也坚定支持，他被逼无奈，才勉强认可了喻文州和黄少天的掌权。也就喻文州带着蓝雨一路往前，这才赢得颇高人望，坐稳了位子。尽管如此，这些年他也从没停过背后的小动作，前些日子的举动终于惹得黄少天起了杀心。

这就导致如今嘉世蓝雨内部的问题最大。虽然事属隐秘，王杰希对个中细节不甚清楚，但这巨大裂痕却是他们内部有点资历的人都心知肚明的，叶秋和喻文州对于他知道这些也不吃惊。

王杰希的意思便是以帮助叶秋和喻文州摆脱包袱为条件，换取两人对他担任副委员长的支持。

他说得简洁，又招来一段沉默。这条件听起来正中下怀，可谁也不认为王杰希承诺的帮助不会包藏祸心。想和背后之人分道扬镳，首先需要的就是大量的钱，足够他们未来几年使用的钱。微草虽然是豪门，但又有何魄力和底气，敢同时向两家发出邀请？又何以保证这钱会准时准数到位，不会有任何延迟短少？再退一步，接受这笔钱又会不会成为嘉世和蓝雨的定丨时丨炸丨弹，会不会导致微草势力对两方的渗透？如果王杰希真没有别的打算，这样的付出换取的只是个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一开始他们还觉得他在狮子大开口，可现在，或许王杰希直接说要两人修宪之后推举他做大总统还更能让人相信些。

“财可通神，王总督。”喻文州轻声打破了僵局，仍旧不赞同的意思很明显。

“还有什么一起说出来吧，别故弄玄虚了。”叶秋的手指轻扣扶手，等着看王杰希能不能动摇他。

“那条欧亚铁路，我们可以合作开发。”王杰希再次加上了一个砝码，“拿下天津卫，再走海路，到杭州到广州都很方便。”

这条对嘉世显然更有利，然而叶秋依然没表现出什么兴趣：“据我所知，你现在愿意把这让出来，是因为微草吃不成这独食吧？”

喻文州有点惊讶，叶秋说微草遇到了问题，可他没从线人那里收到任何消息。

“叶帅消息真是灵通。”王杰希面无表情地说道，“花费的确比预算高出一些。”

“一些？”叶秋冷笑了一声，没再接着说。

喻文州变了脸色，谨慎地看了王杰希一眼。

“看来我没必要再待下去了，王副参谋长对我的诚意并不够。”叶秋最后一句定下了他对于这次会见的结论，起身就走，王杰希也没有出言挽留。

“前天夜里，恩宁路后面死了一个人。”喻文州忽然冲着叶秋的背影说道。

叶秋脚步一停，转过身来，眼神投来无声的询问。

喻文州没有立刻说话，王杰希看着他皱眉：“你是在向谁兴师问罪？”

他一开口，喻文州就笑了，笑意带着一抹少见的狠戾：“兴师问罪？我只是好心给某些人提个醒而已。”

叶秋面色一冷，冲他点了点头：“多谢。”

门被带上，脚步声消失在夜色中，王杰希问道：“你要做什么？为那条人命而复仇？”

喻文州站起身，绕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谁都不能白死，这笔帐我会跟微草和嘉世慢慢算。”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受我的邀约？想趁机杀了我？”王杰希没有任何惧色。

“一码归一码。而且事有突然，并不能说就是你的错。”喻文州捧着杯子笑了笑，“乱世命贱，我能做的不过是多要点利益罢了。”

“喻参谋长倒是直率。”王杰希垂下了眼睛，“不知道蓝雨有没有兴趣从嘉世分一杯羹？”

“我很好奇，如果叶秋没有走，你还会不会对我说这句话。”喻文州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

“我从一开始就清楚叶秋不会答应。”王杰希露出一个略带遗憾的表情。

“我知道你此行的目标是我，可你的动机不明，我又怎么能只一个人下水呢？”喻文州微微一笑，“再说了，你不是也在赌他会答应的那一点点可能性吗？”

“可惜赌输了。”王杰希意味深长地说道。

TBC.

下章争取快进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