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同归(中)

*前篇《冠礼》,前文(

*作为一个有手滑惯性的人我已经看到了结局

*我,到底,在写什么【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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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中)



“老叶?老叶?你在听我说话吗?”


叶修回过神,见黄少天正不满地看着他,捏了捏眉心睁眼说瞎话:“在啊。”


他的眉心被他捏出一道褶痕,瞧起来总带着一股疲惫。这两年河西道陇右道年景俱是不好,蛮族蠢蠢欲动,朝里又不满意他们哭穷,赋税没少交多少,军饷倒被克扣了四成,几位节度使均是满腹牢骚,叶修也是咬着牙在扛。


黄少天咬了咬下唇,憋回了一长串垃圾话,改口道:“你还不赶紧长话短说滚回去睡觉?嫌你这张老脸在我面前没晃够吗?”


“那必须没晃够啊,”叶修心里微暖,“天色已晚,路上恐不太平,将军大人不收留我一晚?”他话说得简单,只是话尾语调上扬,无端勾得人心痒。


黄少天脸一烧,啐道:“呸呸呸!你是有财啊还是有色啊?谁不长眼去劫你啊?再说了,要真有人能劫得了你,那我马上去拜他为师!”


被言语挤兑得不轻,叶修却笑得浑不在意,仿佛再多的疲惫在逗完黄少天之后总能烟消云散。他抓过黄少天的手扣住,大大方方往对方的帐子走,嘴里还说着:“许久不曾同将军大人抵足而眠联床风雨,今日机会难得。”


“叶不修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人家并肩躺着那是聊人生聊理想聊治国平天下,可从你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这两个词啊!”黄少天话虽这么说,终究心里也是惦记着那事儿的,想了想也爽快地跟着叶修回了营帐,借着机密不可泄露的名头将附近轮值的小兵撤得干净。


正往这边走的郑轩隔着营地的火光远远瞥见,不由扶额,心说估计他俩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来晚饭还没吃了。喻文州调他来的时候没跟他提过这茬,黄少天却不曾刻意瞒过,叶修更是老神在在,郑轩哪有不明白的。只是好歹与喻家世交,连带着郑轩对这个小时候一起玩过不少回的黄少天也是心里多一分亲近。黄少天在从戎后又选择这样一条路,其中艰苦可想而知,偏偏他与他身边那位的行事与目的都如此光风霁月,任重道远,叫人不得不敬佩。黄少天待他真诚,他虽知道自己没什么大志,却也愿意为了好友拼一拼。感慨着自己的劳碌命,郑轩摇着头走开,打定主意去找叶修带着来的军医安文逸去替他分担一二杂事了。


这边郑轩刚掉头,走进帐内的叶修就已经开始对着黄少天上下其手了,黄少天也不忸怩,三两下两人便滚到了一处。一时胡天胡地,到了第三回叶修又把人按在身下时,黄少天一个提膝堪堪顶住了叶修要害:“够了啊,再来耽误正事儿。”他的尾音犹带着喘,有些红肿的下唇还发着颤,眼里却已一片坚决。


叶修偏头想了想,觉得方才两回的确稍稍过火了些,便一个翻身揽了黄少天并肩躺下。情事的余韵让两人平复了片刻,黄少天便挣扎着起来要洗澡。叶修拦下他的动作,披了衣裳去端了盆热水回来,两人将就着擦洗了,这才到了榻上盘膝而坐,说起话来。


“沙匪难缠,你我均心知肚明其源何处,因此想根除不是不可能。只是少天,有件事我虽知你心意,却也还要同你确认一遍。”叶修将手搁在矮桌上,手指轻敲桌面,神色并不如他话说得那么严肃。


黄少天比了个“打住”的手势,笑道:“用不着你问,我自己说。”他睁着眼,面前油灯的灯芯恰好抖了抖,映得他眼里的小火苗一闪,“叶修,我本就不怕什么,只怕死前后悔还有我能够做的事却没有做。”


叶修一笑,这才摸了烟枪出来慢吞吞装了烟丝点上,嘲道:“呵,不怕什么?刚刚谁求饶说不敢了?”


“妈的叶修我跟你拼了!!!”黄少天面红耳赤地跳起来要掐他。方才在床上他撩叶修撩过了头,被结结实实罚了一回,确实被逼着讨了饶,可这事是能拿来搁在正经话里说的吗?!


他足用了七分力,叶修单手没接住,倒把手里刚点上的烟枪一折两断,两人俱是一愣。黄少天转了脸望帐篷顶:“哈哈,折了正好,省得你整天抽抽抽,迟早咳死你!”


叶修瞥了眼死无全尸的跟了他十多年的旧烟枪,听出了黄少天话里的生硬和心虚,想想觉得自己好歹算有家室多年,就为对方考虑,这烟也该戒了,便点头说了句好,把黄少天惊得一时说不出话。趁对方忘了追究前面的事,叶修赶紧补充道:“少天,或许是我不自量力,我比你所求更多。你要的是于心无悔,而我要的是此生无憾。”


怔了片刻,黄少天抬眼看他,眼神分外灼热,嘴上却说着:“老叶你玩什么文字游戏啊?当年是谁在国子监混不下去离家出走啊?”


叶修把断成两截的烟枪扔在矮桌上,懒得跟他打嘴仗,单刀直入:“所以就像你说的,我们在朝中也有人,如果我们的人压过了他们的人,那么事情不就解决了?”


“什么就解决了?!”黄少天瞪他,“我们现在最信得过的也就文州,等他升上去黄花菜都凉了!还是说难道你也要行贿啊?我可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而且这要行贿就能解决得了还有我们什么事呢?根本是后患无穷啊!”


“我说的可不只是沙匪的事。”叶修眯起眼睛,眼神莫名让人看了脊背发凉,“有利益就有人聚集,就有利益分割,就有矛盾,而一旦有了矛盾,就能趁隙而入。推不倒大树,又等不及小树长大,那便只有一点点砍去大树的枝叶,届时只剩一个树干的树要怎么荫庇他人呢?”


这次黄少天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既然说得这么笃定,那么以后的我们呢?也会有一天疏离隔阂,好不容易长成大树然后也变成一堆朽木吗?”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毕竟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叶修说得坦诚,“我只能保证至少我和你之间并不存在其它利益。”


黄少天歪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是我担心得太早。我明白,这事或许做了后悔,但不做一定更后悔。”


大方向这么一定,短期的目标和计划就好办多了,两个人你一言我十语地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只是头疼粮饷的问题,还需要户部侍郎喻文州他爹的帮忙。这劝说任务自然交给了黄少天的爹和喻文州,而劝说这两位的任务又分别归了黄少天和叶修。


黄少天看着叶修洋洋洒洒写着给喻文州的信,忽而一笑:“是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嗯?”叶修一愣,直觉来者不善。


“当年你和文州联手只怕效果还不够尽善尽美,这次想必能有所精进吧?”黄少天毫无预兆地翻起了旧账。


叶修顿时心里叫苦,他原以为这事早算过去了。


那时候他回家没几天就被叶相扔去了西南湿瘴之地,从大头兵做起,花了三年摸爬滚打出了点胜绩,叫姚州团练使看中,往吏部投了份文书举荐他,这才讨了叶相的欢心将他召回,以权谋私一回打发他来河西道发光发热,没想正中他的下怀也顺手以权谋私了。叶相的本意是让他镇疆守土,而叶修想的只是如何安一方生民,其间的差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他从小就在实践中摸索出了阳奉阴违的本事。但这点子往来账目上的偏差却叫到京后首先入职户部的喻文州看出了端倪,两个人精悄悄互通了两封信便达成了某种默契,从此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京中,联手蒙起了皇帝,连同叶相,直至两年前喻文州调任吏部。


只是这种事毕竟是欺君,被人告个谋逆都有可能,知情人自然越少越好,于是黄少天也被蒙在了鼓里。等他察觉时叶修甚至早拿这实惠成功打动了他爹,结果自然是一阵鸡飞狗跳,顺带还知道了其实叶修已经跟他爹娘把他俩的老底都揭了——他当初可没招出叶修这两个字来。他猜得到叶修的本意,不是不感动,但他心里就是有点抹不平,整整两个月一见叶修就阴阳怪气的,叶修知他心思,只能等他消气。可怜两人驻地不同,兼军务繁忙,本就聚少离多,叶修想告饶都没时间,一直等到自己生辰那天才有机会吃了顿饱,但这事两人却一直没有正面提过。


“那不是哥担心你吗?”叶修掩唇假咳两声。


“那你就好意思拖文州下水?!”黄少天拍桌,“你也知道你干的事有多严重啊?!”


“你和他不一样嘛,”叶修无奈摊手,“知情者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必。而且我也没想到文州那么精细,到底没瞒过他去。”他知道黄少天还是很讲理的,听得进话。


没想到黄少天立刻接受不说,还摇头晃脑地得瑟起来,话说得抑扬顿挫:“那是,文州是什么人!”对叶修他是心服口不服,但说起喻文州却总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态度。有次说起,他大大咧咧管这叫亲疏之分,叶修便好好让他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内外有别,后来黄少天便单在语气上逞逞威风了。


TBC.


如此心脏的叶修就是个大写的苏(¯﹃¯)


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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